兩個探險家乘坐熱氣球旅行,眼看就要撞到高山,需要丟棄一些東西來讓氣球升高一些才能躲過。于是兩人就協商:各自作出一些貢獻,丟掉自己的一堆東西,來挽救兩人的性命。探險家A帶了一堆昂貴而沉重的攝影器材,探險家B帶了N塊金磚,他倆都舍不得丟。于是討價還價:A說:“你看我都丟掉了我的帽子、襪子、水壺等三樣很重要的東西,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而你只丟了一袋康師傅方便面。”然后B就不服氣了,說:“我還丟了我的指甲刀、圍巾,以及太陽鏡,加起來已經是四樣,超過你的三樣了……”
于是兩人就開始詳細的計算雙方是否達成了公平,以及評估再把鞋子等物件丟下去后,配合熱氣球的功率調到最大,借助高山旁邊的瞬時氣流,能否順利逃生……
前不久,京津冀地區連日重霧霾,那里的人們紛紛熱議著關于超低排放的事。而巴黎的藍天下正在開著一場決定人類命運的大會,那里的人們都在討論著怎么減少排放的事。
等一下,這兩個“排放”并不是一碼事。很多國家,搞環保的人們一說“emission(排放)”,往往都特指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的排放,在他們看來,全球氣候變化才是最大的環境問題。
但是中國環保人說的排放,卻反倒總是忽略掉二氧化碳的,一方面,是因為污染問題看起來更加緊迫;另一方面,從職能劃分上來說,氣候問題和節能減碳排基本上是歸發改委在管。
不過,雖然話題重點不同,探險家A和B的故事卻在哪兒都在上演。國家之間談的,行業之間玩的,還有專家之間搞的,經常都是這樣一些深奧而華麗的雞肋,還由此派生出一堆大忽悠,煞有介事的混淆著視聽。
舍本逐末,有的時候是認識能力問題,但更多的時候,卻是一種舉著牌坊謀私利的技巧。
超低排放有多不靠譜
電廠的超低排放,說白了也是探險家A丟下去的一個水壺。中電聯的秘書長王志軒先生關于反對電廠超低排放的論述非常專業,而且有視野有遠見,只不過顯得過于技術化,不太便于普羅大眾的理解,但我還是強烈推薦給大家看一看。簡單的類比:一個學生有一周的時間復習期末考試,有幾門功課的內容要背,他歷史成績很好了,再奮力背一周的話可以從95分提高到99分;地理成績比較差,很多書都沒有看,還肯定及不了格,如果抓緊背一下書可以考個80分。如果想總分考得比較高的話,他這時候應該怎樣合理安排時間精力呢?
自然,學習成績應該是長效的提高,最好每門功課都能考到99分。但是在很多電廠都還不能實現主要污染物達標排放,電廠的其他特征污染物的排放問題也都還沒有充分重視和解決的情況下,再把更多的代價都花到脫硫脫硝和除塵的精益求精上,怎么看怎么都覺得是在立牌坊。
客觀的講,絕對不是陰謀論,現在有不少人宣揚“超低排放” 甚至“近零排放”,并不是真想加強自律為環境做貢獻,而是想突破限制繼續在東部環境容量已經不足的地方上電廠,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是不是超低排放了,據此就可以說煤電已經綠了,清潔了?
可能還恰恰相反,因為你末端的這些東西做得越多,前端要增加的事兒也就越多,環保設施并不是上得越多越好,用力越猛越好,因為它本身也要對環境造成影響,也會增加能耗。說電廠的排放,我們不能只盯著它裝在線監測的那個大煙囪看,前面的排放還多呢——從煤炭的開采就可以算起了,煤堆廠還有粉塵和VOC呢,渣場、灰庫、石膏、破碎、干燥、運輸等多少環節,多少地方都要產生污染,遠不止是那一根煙囪。而且不僅是大氣的污染,脫硫的廢水也很難處理,煤炭里面有的各種重金屬、有機物,脫硫廢水里面也都有。
如果加強脫硫,石灰石這個鏈條的污染就會相應增多,還有脫硝的氨水,使用過程中逸散了也能形成Pm2.5的前提物,脫硫脫硝除塵都要消耗煙氣能量。因為搞這些,余熱回收很困難了,再進一步超低排放,需要消耗多少能量?……總之你要擴展到全產業鏈,從整體的角度來看的話,為了最后一根煙囪那兒少排放一湯匙,但是前端卻多灑出去了一大鍋,不僅污染物不見得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都增多了,這看起來又跟我們應對氣候變化的努力相沖突,不是高成本作秀又是什么?污染治理能不能更合理科學的總體考慮、全面評估?而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為了一根煙囪,又產生了諸多隱形的“煙囪”。
做環保,得直面真問題,分清主次統籌解決,沒有什么捷徑可走。